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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3页）

在纽约时，她见过激烈的人，要拿着厨房的钢刀去，将对方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都劈得稀烂，歇斯底里地痛骂一番，这是外国人。

中国留学生们都讲究含蓄美，分手时多是家里有亲事定下来了，不得不回国结婚，两人好好地谈一谈，泪眼婆娑地告别今生。

她在纽约公寓前、公寓里，见到这样的分手也有十几次了。

有一回是半夜，夏天，她和陈蔺观并肩而出，见到一对昨夜在公寓里吃分手饭的年轻男女在门口，正亲吻的如胶似漆，女孩子脸上都是泪，衣服也都散开了，做着不能言说的事……后来陈蔺观说，那个男人是要回国教书，两人在分手。

私定终身在先，后又被家中亲事阻断了感情，这样的分手在留学生里最时兴。

所以沈奚才有&ldo;都是留过洋的人，恋爱和分手是寻常的事&rdo;的那番话。

可见过是一回事，体会是另一回事。

就像他们在医学院里，能够冷静地研究谈论病人病况，却永远无法感知到真实的痛苦。

知道从哪里截肢，可以保住命，真做了被截断腿的人，体会又大不同。

她眼睛酸胀着，托着腮，低着头，接着去码放那一副牌。

&ldo;一场相交，说这些伤心伤情，今天的话到此为止，余下的全留在心里。

我们先把这个年好好过了，再送你走……&rdo;他声也哑，把茶盏推给她，&ldo;给三哥留点念想。

&rdo;

沈奚点头，嗓子里火辣辣的，太卖力强压着心情所致。

她端了茶盏，凉水入喉，冰冷的液体从喉咙到胃里，感触分明。

等车来，她被万安送下了楼。

广和楼新的一日生意要开始了，伙计们都在忙碌收拾着池子里、桌上的东西，见沈奚下楼，权当是透明的。

戏台上空着，两侧包柱上的字，龙飞凤舞地盘在那里。

昨夜旨在救国救民的牌局应了&ldo;逢场作戏&rdo;四字，和傅侗文好说好散应了&ldo;离合悲欢&rdo;，沈奚人恍惚着，反反复复把自己的话和他的话在心里回放着，到上了轿车，人还是懵的。

回到院子里，谭庆项已经换好西装，手里握着帽子，正大步向外走。

他看到沈奚面上一喜：&ldo;沈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三爷呢？&rdo;

&ldo;还在广和楼。

&rdo;沈奚声音又低又哑。

&ldo;还在那？&rdo;谭庆项错愕，&ldo;你回来是要拿什么吗？药？还是钱？快说，两样我都晓得在哪里，你就在这里候着，我去给你拿。

&rdo;

沈奚摇了摇头，错身入内。

谭庆项困惑地立在原地。

&ldo;两人起争执了，&rdo;万安低语，&ldo;三爷吩咐我，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沈小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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