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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凭借这副脾性，他在听说书时听到童贯杀害忠良，竟一时怒气，打了那个说书人，这么一个民间豪杰在反魏斗争中主动冲锋并威震一方，也就不奇怪了。

由于思想主旨上的根本性弊病，整出戏的基本行动线也显得不够顺畅。

全剧矛盾的引起，在于文元起告诉周顺昌不少魏忠贤的败行劣迹，激得周顺昌嗷嗷难平，这些败行劣迹主要是&ldo;不奉圣谕&rdo;、&ldo;违逆祖训&rdo;、&ldo;扰乱内庭&rdo;，如：

内庭弄兵，祖训可禁。

那魏贼私没内操，挑选心腹，官标万人，裹甲出入，日夜操练。

金鼓之声，彻于殿陛。

皇子方生，炮声震死。

近御铳炸，圣躬儿危。

魏贼走马上前，飞矢险中龙体。

总之，魏忠贤妨碍了皇帝的平静生活，甚至危及了皇帝的安全。

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戏剧矛盾，又恰恰需要这个皇帝的死亡来解决。

请看第二十一折《报败》，完全是以皇帝&ldo;驾崩&rdo;为前提的，只有等到&ldo;龙驭仙游&rdo;，纔会导致&ldo;魏家休&rdo;，&ldo;东厂权威顷刻丢&rdo;。

于是，紧接着出现了欢庆、纪念性的结尾。

不管怎么说，这一条基本的戏剧行动线中间总是包含着无法克服的矛盾。

剧中唱道：&ldo;冰山倒，尽成水流。

&rdo;这话不错，但&ldo;冰山&rdo;在事实上并不仅仅是魏忠贤，至少，首先应包括皇帝朱由校。

以更彻底的历史眼光来看，更大的&ldo;冰山&rdo;应是培植和庇护了魏忠贤的封建制度本身。

只有让斗争的矛头或多或少地向这座大&ldo;冰山&rdo;闪动，《清忠谱》的思想主旨和戏剧行动纔理得顺，但李玉的思想水平还未达到这一点，因而他只能仗仰着大&ldo;冰山&rdo;来推倒一座小&ldo;冰山&rdo;。

其实，呼吁大&ldo;冰山&rdo;来推倒一二座小&ldo;冰山&rdo;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以后还会在同样的低温下冻结出新的&ldo;冰山&rdo;来的，清代不还产生过不止一个专权不法的阉党宦官吗?李玉诚恳而又热情地区分着大、小&ldo;冰山&rdo;间的界线，结果只能浮泛地渲染豪迈气概和壮阔场面，而疏通不了最基本的思想逻辑和行为逻辑。

他和其它苏州剧作家的悲剧，就在这里。

在我们论述的四部杰作中，《清忠谱》从思想到艺术都比其它三部差一些。

（三）《长生殿》

《清忠谱》的戏剧矛盾，是由接替哥哥朱由校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来解决的。

崇祯处置了魏忠贤，却未能拯救奄奄一息的大明王朝，他在勉强地维持了十七年后，终于在李自成起义军的吶喊声中把一条自缢的绳索挂上了树枝，明朝的生命，也同时被断送。

《清忠谱》所歌颂和维护的&ldo;朝纲&rdo;，终于疲弛地不可收拾。

戏剧文化，应该出现新的代表者了。

于是，就在崇祯自缢的第二年，在杭州城外的一个农妇家里，一位逃难的孕妇生下了一代剧作家洪升。

动乱中的出生似乎带来了他一生的不幸。

从当时的社会观念看，他的家庭背景并不贫弱，但他始终不得志，一直没有做官，家庭中经常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迭遭&ldo;家难&rdo;。

他虽然长期寓居京华，但因世居杭州，属于江南知识分子的营垒，受悲悼明亡的遗民思想的熏陶很深。

民族的兴亡感，拌和着个人的懮郁，使他表现得疏狂放浪，落拓一生。

&ldo;十年弹铗寄长安，依旧羊衾与鹖冠&rdo;，因此他也很少与权贵们交游，&ldo;平生畏向朱门谒，麋鹿深山访旧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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