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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他大了自己两岁,名字叫做冯恪之。
而两家的境况,如今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和跟随埋葬了的旧时代一道败落下去的孟家不同,冯家如今声势煊赫,势力极大。
父亲去世后,两家关系便自然地渐渐疏远,直到这几年,彻底断了往来。
虽然在母亲的深心里,这桩婚约一直都是存在的。
她临终前,还将藏了多年的庚帖和信物郑重地转交给她,让女儿前去投奔,流泪说,哪怕他们不认这桩婚约了,但愿看在两家从前交情的份上,对她有所照看。
这样自己死了,也会放心。
母亲临终前,投向自己的怀了深深不舍的爱怜目光,至今还萦绕在孟兰亭的眼前,挥之不去。
她感动于来自慈母的眷眷之心,但母亲临终前也放不下的那种盼望,从来未曾困扰过她。
时过境迁,如今自己即便持了信物找过去,对方也是不可能承认这桩婚事的,这是毫无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在她而言,她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一桩旧式婚约和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身上。
这几年,哪怕境况再艰难,孟兰亭也从未想过要向冯家求助。
但这一次,她来上海,确实却是存了主动上门的打算。
弟弟至今生死未卜,毫无消息。
倘若他真的坐船回国了,上海是他的必经之地。
知道人情如纸,自己不受欢迎。
但如今,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比冯家更有希望可以帮她尽快找到唯一的弟弟的下落和消息了‐‐倘若他真的回国了的话。
孟兰亭停了一停,很快回过神,寻到了出口的方向,跟着四周涌动的人流,朝前走去。
她出了车站,附近几个车夫见她独自一人提了箱子,立刻拉车跑了过来,争相问她去处。
这是孟兰亭第一次来上海。
她想起临上车前车站司务长的再三叮咛,说上海的人力车夫最会欺生,倘若被对方认定是&ldo;阿木林&rdo;,必定要狮子大张口地敲诈车钱。
这算运气好,不好的,会被拉到一半骗下车。
他们站长当年头回来上海就曾吃过这样的亏,半夜被拉到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丢下,乌漆麻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出来又遇到泼皮,连衣服也被剥走了‐‐她是个年轻女孩子,孤身来上海这种地方,更要谨防意外。
他教孟兰亭,坐车须以老上海的口吻直接问&ldo;xx路几钿?&rdo;问好上去就走。
倘若用外地的口气问&ldo;去哪里多少钱&rdo;,便是将那个明晃晃的土包子&ldo;阿木林&rdo;的牌子贴在额头上,告诉对方自己初来乍到,亏是必定要吃的。
孟兰亭计划先去找周伯父安顿下来。
见那车夫上来招揽,迟疑了下,正想问之华大学,忽见对方闭口,盯着自己身后不住挤眉弄眼,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正要抱住自己的箱子,身后一道黑影已经嗖地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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