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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今天下午麦子用泥在后院墙根盘灶,凭感觉她认为她和柱子得在灯盏胡同打持久战。
丈夫是她的,这是千真万确的,昨天夜里她进一步证实了她的丈夫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变。
柱子在一边做风箱。
山东娘儿俩在后院开工的消息传到了大妞耳朵里,她躺不住了。
她没想到那个叫做麦子的女人在偷偷占了她的男人之后又得寸进尺,想在她眼皮底下长期安营扎寨了!什么是欺人太甚哪?这就是欺人太甚。
大妞越想心里越不能平静,挣扎着穿鞋下炕,她要跟不讲理的山东娘儿们较量较量。
鸭儿看着母亲愤怒的面孔,有点害怕了,她说妈……我去帮你……
大妞说,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你千万别往里搀和。
你记着,外头有什么响动你也别出来,看好了你弟弟。
鸭儿说怕妈吃亏。
大妞说,打小,妈就是这条胡同的母老虎,妈吃不了亏。
鸭儿说,那边是只野豹子,还带着一只崽儿。
大妞说,我就想着吃亏呢,他们把我打坏了才好,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彻底占不住理了。
鸭儿让母亲出去的时候包上脑袋,别着了风。
大妞包着头来到正忙碌的麦子跟前,麦子的泥灶已经初具规模了。
大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山东媳妇,鸭蛋脸,匀身材,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元宝髻,一络散发由前额至鬓间垂下,透着村气也透着俏皮,是山东妇女典型的发式。
身上是蓝大襟袄,碎花夹裤,扎着腿带,干净而利落。
大妞是头一次和麦子正式打对面,她想,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这个山东女人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她感到了当年的王满堂还是很有眼力,很有欣赏水平的。
乡下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她的丈夫。
麦子感觉到了有人来到跟前,她直起身,看到了大妞病态的浮肿的脸,看到了对方囊囊的肥胖腰身,也看到了那双细眯着的、冷得不能再冷的眼。
她知道来者不善。
大妞先开脏了,大妞说,你这是给谁砌坟哪?
麦子平淡地说,俺在安灶,俺得吃饭。
大妞说,这是我的家,这个院子它姓赵!
麦子说,俺就知道这是俺男人的家。
大妞说,你男人?谁是你男人?
麦子说,王满堂是俺男人,俺是明媒正娶,娶进王家大门的。
王满堂娶俺时请了三桌客,花了十五块钱,都是俺娘家舅垫的。
大妞说,你知道我娶王满堂时花了多少?我们把赵家的家底连同手艺包括我在内全搭进去了!
麦子说,俺是经他爹娘认可了的。
大妞说,他是经我爹认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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