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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息风说:“院方没有起诉?”
李惊浊不答,而说:“先讲第二件事。
我硕士第一年轮科,轮到内分泌,有一位病人是糖尿病足,严重到需要截肢。
我们跟病人讲了情况,病人爽快签字,一丝犹豫也没有。
我怕他听不懂,又讲一遍。
他反倒跟我讲,截了肢反正还会长出来,怕什么。
那不是玩笑,不是乐观,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柳息风听了,一时讲不出话来。
李惊浊说:“你刚才问有没有起诉。
没有,因为没出事。”
何况这类事并不少,哪里起诉得过来?医院是个见众生的地方,李惊浊知道的,远比他讲出来的多得多,也令人难受得多。
疾病很可怕,人更可怕。
治病难,跟人交流更难。
李惊浊憋了很多年,什么也不说,现在说了一点,便觉得够了,不想再继续。
柳息风说:“怪不得。”
李惊浊说:“怪不得什么?”
柳息风说:“怪不得你不喜欢那种玩笑。”
李惊浊说:“当时神经太紧张,现在一想,其实也还好。”
两人边说边走,行至小庙后方,见到清澈的山泉从岩石上落下,在最下方形成一个小潭。
阳光之下,水帘中架起一弯彩虹。
柳息风用手掬一捧泉水,说:“泡茶,泉水第一,井水次之。”
李惊浊说:“山泉太远,平时我们次之就好,偶尔第一也就够了。”
柳息风勉为其难道:“好吧。”
李惊浊说:“你总想着玩乐。
今天水坝看过了,故事听过了,山泉水也取了,回去吃过茶天都黑了,你也该写书了吧?”
柳息风说:“不写。”
李惊浊看了看柳息风,又看了看小潭,说:“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还要我背《小石潭记》给你听?”
柳息风喊:“李惊浊。”
李惊浊应一声,说:“你直说。”
柳息风说:“李惊浊,你陪我找感觉。”
李惊浊下意识就答应下来,陪柳息风,不管做什么,只是陪这一点就不容他拒绝。
答应完,李惊浊才问:“怎么找?”
十七拾拳馆
东南来的朝阳斜落进卧室中。
李惊浊睁开眼,看到桌子上并排放着的两个竹杯,嘴角翘起来。
杯壁上的人像太小,看不清面目,只能以头发与身形判断,一个竹杯上刻着瀑布前吹笛的柳息风,另一个竹杯上刻着泡茶的李惊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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