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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稻草头张孟轩（第2页）

我看到她手都已经放到门把上了，又放了下来，整个人趴在门上，走近一看才知道她正通过猫眼往外看，好像看到了什么，她朝我们转了过来，全身僵硬。

——妈呀，外面还真有人。

——废话，没人才是要死了吧，看清楚是谁没。

——没有啊，他是背对着门的……

顾昕昕低头骂了一句，再也忍受不了陆佳云的磨磨唧唧，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艺高就是胆大，见状我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就算是死，还有这两朵奇葩给我陪葬，何愁不死得惨烈？

门被顾昕昕打了开来，音乐骤然停止。

我看到门外确实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坐在行李箱上，身上是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背影看上去很削瘦，和着楼道里的灯光，还真有点在骨架上套衣服的感觉。

感受到背后的响动，门外的人站起来转了个身，目光坦荡荡地扫了过来，在扫到我身上的时候明显的睁大了眼睛。

——顾杳杳？

我一头雾水，难道那个人不是来找陆佳云而是冲我来的？没想到我在阳间不为人知，在阴间倒挺有行情。

不过这下顾昕昕和陆佳云的目光也一齐朝我开炮，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又让我情不自禁有点害怕。

我拨开她们两个凑近一看，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丫的不是稻草头么。

只是他那一头的杂草丛生已经不见了，大概是今天告别后他就去理发了，五官也清晰起来，他现在的样子可比我初次见他的时候顺眼多了，难怪我没能一下子就认出他。

他似乎也看出我认出了他，朝我皮笑肉不笑，我也礼貌性地回了个眼神给他，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对视着，我懵到了极点，万千头绪又瞬间像一团毛线被攒在了一起，怎么也理不顺。

——你怎么在这里？

稻草头没回答我，反而比我表现得更惊异，一点也不像演出来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这儿不是陆佳云家么？我记错了？

他果然是为了陆佳云奔赴而来，这下我松了一口气，把在我右手边的陆佳云推到他面前，指了指她。

稻草头突然两眼发直，一把握住陆佳云的手。

——小佳云。

还记得我吗？我是张孟轩啊。

陆佳云“哇”

地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想往回走又被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下子跪在了地板上，一脸狼狈相，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浑身颤抖地指着门外的人。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胆大如顾昕昕，听到了这样的话，却也连着退了好几步。

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她会这样，一个你原本熟悉的人，就算隔了好几年不见，就算你已经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讲话是什么腔调。

但是当你再见到他的时候，或许只要寥寥数语，或许只要一个眼神你就一定能再次把他认出来。

从陆佳云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已经确定了稻草头就是她两小无猜的孟轩哥哥。

这下轮到我不寒而栗，稻草头就是张孟轩，而张孟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今天中午在楼梯间截住我的人是谁？陈逸又是人是鬼？这个下午我在三年七班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幻觉吗？

突然有点后悔洗掉了手心里残留的水彩颜料，不然我就可以很自信地举起手对陆佳云说，看，这就是所有事情经过的证据，稻草头不是鬼，陈逸也不是，今天下午我们三个人的确在同一间教室里为同一张黑板报奋斗，这不是一场梦，拜托不要是一场梦，千万千万，千千万万。

然而现在唯一的铁证都没有了，我没法安慰陆佳云，更没法说服自己，这让我瞬间欲哭无泪。

稻草头，不，现在应该叫他张孟轩了。

张孟轩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定不是漏的，又看了看地面，确定自己的影子还在，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肯抬头挺胸直视着我们。

——我死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2007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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