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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可是老黄，偏要叫她有分别，桂花若跟胸前没有徽章的来宾嬉戏时，老黄必然呵止他，说：&ldo;别闹了!这么大了，老不会安静一会儿。

&rdo;可是桂花一会儿又去跟戴徽章的老爷们去闹，撒娇撒痴的，教背着，教抱着，老黄便不拦她，还在一旁跟着凑趣儿。

伯雍在旁边冷静观察，这妇人的肺肝，什么颜色都看见了。

老黄和桂花的母亲是亲姊妹，她的丈夫是街上无正业的一个光棍52儿，桂花的母亲，嫁的倒是一个旗下53当差的，生了桂花一个闺女。

革命以后，桂花的父亲死了，家里日月，本来不富裕，自丈夫去世，更是柴米无着了。

娘儿两个，天天在穷愁里活着。

一日黄氏走来，帮助她娘儿俩一些柴米，她们娘儿俩很感激的。

黄氏因和她姐姐说：&ldo;姐姐!你们娘儿俩老这样，也不是个了手54，怎的也须想个长策。

&rdo;桂花的娘说：&ldo;我一个妇人，能做什么!天天想主意，也想不出个善法，除了我给人家使唤着去，又有这个坠头街55，累着我的身子，一步也动不得。

要不你把你外甥女儿带了去，暂且在你家住着，腾出我的身子，给人佣工。

每月她的食费，我自己拿，就求你看管她，不至出什么毛病，我便感激你。

&rdo;黄氏一听，大不以为然说：&ldo;你给人家佣工，每月能挣几个钱!现放着有个宝贝，可惜你不知道使用，成天抱着烙饼挨饿，你够多愚呀!&rdo;此时桂花正在一边剪纸人玩，忽听她姨说她们家有宝贝，便从旁插言一说：&ldo;姨呀!我们家哪里有宝贝?我怎不知道哇。

&rdo;黄氏说：&ldo;傻鸦头56，你懂得什么!快外头玩去吧。

&rdo;桂花见说，果然找邻居的小孩子玩去了。

此时黄氏见桂花出去了，便往前凑了一凑，向桂花的娘说：&ldo;傻姐姐，你看桂花出落得渐渐是个大姑娘了，吃香喝辣的，就在她身上。

&rdo;桂花的娘见说，惊道：&ldo;你这话我不明白。

她一个小孩子，每日只知贪玩，虽然十四五了，一点好歹也不知!我正愁她这么大了，不能分我一点忧，还指望她养活我吗?将来有对式57的，给她找个婆家了，我这段心愿，也就是了。

&rdo;黄氏见说，笑道：&ldo;我说你傻，你真傻透了!你也不想想，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是民国了，你别想咔嘣硬正58地当你那分穷旗人了。

如今是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有钱的忘八，都能大三辈，有人管他叫老祖宗。

你看!隆裕皇太后，若在好年头，老59不是老祖宗么?如今谁还理她!那窑子里的女掌班，差不多都是老祖宗了。

当妓女的，竟敢起名叫龙玉，暗合隆裕二字的声音，听说是个议员替这妓女起的，寓着革命的意思。

如今什么事都大翻个儿了，窑子里的生意，好不兴旺呢!好几百议员，天天都在窑子里议事，窑子便是他们的家，我看着别提多眼馋了!&rdo;桂花的娘听了这些话，更是惊讶得了不得，说：&ldo;妹妹!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不瞒你说，这些话我听着都新鲜，照你这样说，将来天地都要掉换了?&rdo;黄氏说：&ldo;那指不定。

马粪堆还有发迹的时候呢!你天天老在家里活挨饿，外头的事，你知道什么!现在八大胡同，了不得了，热闹得挤也挤不动。

&rdo;桂花的娘又不明白了，忙问道：&ldo;哪儿有这么一个八大胡同?是不是石大人胡同呀，那里也不见得热闹。

&rdo;黄氏见说，倒好笑起来，说：&ldo;你真是不出门的压炕头子货60!连八大胡同都不知道。

那里就是花界。

你知道前门外的窑子呀，就都在那里。

&rdo;桂花的娘说：&ldo;买卖人所居的地方呀?&rdo;黄氏说：&ldo;对啦!那里了不得了，大洋钱天天往那里飞，差不多都成了金山银山，比皇宫内院还阔呢。

咱们何不到那里头享几年福，也能做个老祖宗呢!&rdo;桂花的娘说：&ldo;那个地方，虽然有钱，岂是咱们所去的地方。

&rdo;黄氏说：&ldo;我说你没忘你的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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