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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趁着西风还没那么凉趁着月光还那么亮（第2页）

没有知音。

如此的音乐，如此五音不全的琴声，又能觅得了谁——又有谁肯静了性子耐下心地去听它？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又想起荞荞曾经写给我的便条。

默念着苏轼的千古名句，我只能在心底暗自祈祷：能不要这么孤寂么？能不要这么为情而伤、为情而累、为情而心碎么？

趁着西风还没那么凉，趁着月光还那么亮。

天若有情天易老，人若有情易情殇。

放下，放下，我一直告诫自己要放下。

可是，在滚滚红尘中，一个人能轻易做到吗？虽然我所经历的几段感情表面上我都放下了，可是内心所遭受的创伤，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愈合。

我领到了那首小诗的稿费。

尽管只有七块钱！

七块钱，如果给人家付水费，也就刚够两个小时的；如果给杏花买瓶最廉价的洗发护发用品，似乎还差一块多钱；如果要想为母亲买双鞋呢，也只能到市场的最偏僻处，拣一双早已被灰尘折磨得新不新旧不旧的那种“处理品”

……本来就欠着人家黄芳的情，早就想着买点有意义的纪念品，让她看到东西就想起那是我刘辛的稿费换来的。

现在看来，只能悄悄闭起嘴来，让那些为我的小文章暗自喜悦的朋友，不要因为低廉的稿酬而看轻我写作的举动和意义。

晚上和富贵商定，过几天前往灵州去打工。

听说上次招收的那批工人大多都跑回家去了，我们若去，说不定还有希望被吸收为正式工人，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工薪阶层”

呢。

到那时，我们可能就结束了当农民的历史，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体力，完完全全地端起公家的饭碗来，那样子，真是多美！

同富贵瞎吹神聊，畅想着未来的美好前景，俩人都有些兴奋。

我们一致觉得北方人观念还是比较守旧，不愿意远离故土。

人家南方人之所以经济比较发达，就是因为他们的观念比我们超前，独立性强，总能四海为家，只要能赚钱，能发展事业，他们哪里都可以去。

而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很恋家，不愿意走南闯北。

黄芳得知我将出门远行的消息，先拿了一双鞋垫儿给我，然后低着头说了声：“你不想看看荞麦花去？”

亏了她还记着我的爱好。

在故乡，我最喜欢两种花：一是五月的沙枣花，淡淡的、悠悠的，老远就有一种清新的枣香飘过来，沁人心脾；还有便是八月的荞麦花，浓浓的，纷繁的，像蜜一样香甜，叫你站在一片荞麦地的跟前，就忍不住地深深呼吸，老也不愿再离开。

我曾经告诉过黄芳我的这种感受，谁想她便记住了。

望着日渐清秀的黄芳的脸，想着她曾经历过的磨难，我想，我一定要把她娶过来。

两个都是历尽坎坷的苦孩子，走到一起准保没错——既然“司马迁”

的梦想破碎了，既然做不成“柳宗元”

了，那么，就让我真心真意地劳作在溪水长流的泉湾吧。

泉湾地薄，泉湾的前景并不乐观，但是有黄芳这样的女孩恋着、疼爱着，使我在精神与物质双重的空虚与匮乏之中，感受着人间最原始最真挚的柔情，那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我现在一天不见你，心里就慌慌的，没有办法管制。

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立刻找到你……”

黄芳闭着眼睛，但是嘴却不闲着，说着这些我似曾想说的话。

虽然这些话出自她的口中叫人会想起她是否也为其表兄说过同样的话，可是转而一想，我不是也对荞荞，对甜妹，都有过类似的感情吗？

既然我原谅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人家呢？我附着黄芳的耳朵，低低地、真诚地说：“等我去灵州挣钱回来，我们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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