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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后来我才发现，与其说是出于上述的原因，而不如说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实在不记得那些个人琐事了。

当我开始搜集传记材料的时候，我一再发现，共产党人是能够说山青少年时代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但是一旦他参加红军以后，他就把自己给忘掉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你不是一再地问他，就不会听到更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你所听到的只是关于红军、苏维埃或党的故事‐‐这些名词的第一个字母都是大写的。

他们能够滔滔不绝地谈每次战役的日期和经过，他们进进出出别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无数地方的情况；但是这些事件对他们只有集体的意义，不是因为他们作为个人在那里创造了历史，是因为红军曾经到过那里，而在红军后面的是他们为之战斗的那个意识形态的整个有机力量。

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却造成了报道的困难。

一天晚上，当我的其他问题都得到答复以后，毛泽东便开始回答我列为&ldo;个人历史&rso;的问题表。

他看到&ldo;你结过几次婚&rdo;这个问题的时候微笑起来。

后来传出谣言说我问毛泽东有几个老婆，但是他毕竟是主张实行一夫一妻制的。

不管怎样，他是不大相信有必要提供自传的。

但我力争说，在一定程度上，这比其他问题上所提供的情况更为重要。

我说：&ldo;大家读了你说的话，就想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

再说，你也应该纠正一些流行的谣言。

&rdo;

我提请他注意关于他的死亡的各种传说，有些人认为他能说流利的法语，有些人则说他是一个无知的农民，有一条消息说他是一个半死的肺病患者，有的消息则强调他是一个发疯的狂热分子。

他好象稍为感到意外，人们竟然会花费时间对他进行种种猜测。

他同意应该纠正这类传说。

于是他再一次审阅我写下的那些问题。

最后他说，&ldo;如果我索性撇开你的问题，而是把我的生平的梗概告诉你，你看怎么样？我认为这样会更容易理解些，结果也等于回答了你的全部问题。

&rdo;

&ldo;我要的就是这个！

&rdo;我叫道。

在以后接着几个晚上的谈话中，我们真象搞密谋的人一样，躲在那个窑洞里，伏在那张铺着红毡的桌子上，蜡烛在我们中间毕剥着火花，我振笔疾书，一直到倦得要倒头便睡为止。

吴亮平坐在我身旁，把毛泽东的柔和的南方方言译成英浯，在这种方言中，&ldo;鸡&rdo;不是说成实实在在的北方话的&ldo;chi&rdo;，而是说成有浪漫色彩的&ot;ghii&rdo;，&ldo;湖南&rdo;不是&ldo;hunan&rdo;，而是&ldo;funan&rdo;，一碗&ldo;茶&rdo;念成一碗&ldo;ts&rso;a&rdo;，还有许多更奇怪的变音。

毛泽东是凭记忆叙述一切的；他边说我边记。

我在上文已经说过，我记下的笔记又重译成中文，加以改正。

除了对耐心的吴先生的句法作了必要的修改以外，我并没有把它作文学上的加工，下面就是这样做的结果：

一

童年（中）

&ldo;我于一八九三年生在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

我父亲叫毛顺生，我母亲在娘家的名宁叫文其美。

我父亲原是一个贫农，年轻的时候，因为负债过多而只好去当兵。

他当了好多年的兵。

后来，他回到我出生的村子，做小生意和别的营生，克勤克俭，攒积下一点钱，买回了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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