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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城村来的是马生,白石把这情况汇报给了乡长,乡长问:老城村还有谁能胜任,要穷人,要年轻能干的。
白石就说了洪家的儿子洪拴劳。
乡长说:那就让洪拴劳当主任,你说马生是混混,搞土改还得有些混气的人,让他当副主任。
白石将这决定告知了马生,马生说:我没土地,我肯定比洪拴劳积极,他怎么是正的我是副的?白石说:你要当了就当,你不当了我们再找人。
马生不争了,却要白石用自行车带他回村宣布,半路上又需要让他也骑骑自行车,结果一骑上人和车就滚了坡,头上碰出个窟窿,车轮子也歪了。
气得白石让他扛着自行车走了八里,进村他却直接去了洪家。
洪家院子里,拴劳娘却坐在捶布石上哭,抱着一张牛皮,哭牛哩。
洪家的牛犁了十几亩地,已经累得拉稀,但家里没了烧的,拴劳吆了牛在三天前去四十里外的仁川煤矿上拉煤。
拉了上千斤煤块,回来走到金水沟,五里长的下坡路牛的步子还匀匀的,可再上五里长的漫坡时,牛的四条腿蹬不直,车往后退。
拴劳忙从路边拾石头垫车轮子,然后再拿鞭子抽牛,牛就浑身流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那时天阴得很实,路边的树梢子都能挂住云,拴劳骂:天要下雨呀,你还不快走?!
又是一鞭子,没想牛扑沓卧在地上,嘴里吐了白沫。
拴劳说:歇吧,那就歇吧。
他也坐下来吸旱烟,连着吸了三锅子,喊牛起来走,牛还是不起来,过去一看,牛已经死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拴劳就慌了,只好又跑到五里外的金家堡找人,要借头牛把煤车和死牛拉回老城村。
金家堡的牛也都忙着犁地,不肯借,而有个屠户愿意出驴,却提出要五斗麦。
五斗麦可以买这一车的煤哩,拴劳肯定不行,两人一番讨价还价,就以死牛做价钱,同意把牛杀了,肉全归屠户,他要把牛皮带回去。
屠户说:老城村的人爱吃肠子,给你一副牛肠子。
拴劳发了火,说:不要!
屠户就在金水沟剖牛,让拴劳帮忙,拴劳不帮,也不观看,雨下得哗哗,他坐在土崖根的窑洞里只闷了头吸旱烟。
到天亮,将借来的驴套了拉煤车,老牛皮搭在车辕上回来。
一进家,娘知道老牛死了,也不问拴劳饥不饥,身上的湿衣服换不换,抱了牛皮呜呜地哭开了。
白石问拴劳在不在,拴劳娘还在哭牛,马生夺过牛皮扔过了院墙,说:死了就死了,死了再给你家分一头牛么!
拴劳娘说:你给我牛呀?马生说:我给哩。
拴劳娘说:你拿骨殖给我?!
又哭起来。
白石和马生进了堂屋,拴劳是在那里吸烟,脸青得像个茄子。
白石说了让他当农会主任的事,拴劳是应允了,要马生去院外把牛皮捡回来,马生把牛皮捡了回来,却恶狠狠地将牛皮往拴劳身上一披,说:刚让你当主任你就支派副主任呀?!
没想那牛皮一披在拴劳身上,牛皮便卷起来,将拴劳包在了里边,白石忙把牛皮揭下来,拴劳说:这是让我当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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