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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风驿东街口的柳姑娘对你一直有意,但你当游击队了,她才嫁给了街后村卖挂面的张小四。
说你怎么就藏在水瓮里呢,藏好了为什么又要动呢?说一月前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一群狗和猪在自家的院子里说话,它们都是被你阉过挑过的。
接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或者停下步说她要尿呀。
保安团的人却用树条子抽打,说:尿呀,往裤裆里尿呀!
裤脚里就流下血尿。
就在四凤后边,是一头驴,驮了五个受了重伤的游击队员,他们一个压一个被垒起来。
押解的保安停下来坐在榆树下歇息,驴先站着,后来四蹄就跪下了,再往起拉不起来,有人就说:这么重的伤,不到县城就该死了,还累驴干啥,干脆挖坑一埋算了!
便有个当头目的拿棍儿在五个伤员身上敲,敲一个不动弹,再敲一个不动弹,又敲了三个,其中一个呻吟,两个也不动弹。
就下令埋了。
要埋就得挖坑,保长让村里人挖了坑,却没人往坑里抬死人,他们就拉着那些尸体的一条腿或一只胳膊扔进了坑。
我说:要放平呀!
村里人说:那你去放平!
我便下了坑,将四个尸体一排头朝西脚朝东放平。
有一个在拉时掉了一只鞋,我说:看鞋在没在驴那儿?果然鞋遗在驴那儿,被踢进坑里,又扔进了最后一具尸体。
但我在搬动这具尸体时,尸体说:你把我面朝下。
我这才知道他还未死,就对那个头目说:这个人还活着。
头目说:就你多事?!
上来,填土啊!
那人嘴张着还要说话,而我已听不清,俯下身了,他在说:面朝下了填土不砸脸。
我说:噢。
翻他的身。
他又说:以后有人来,你说王朗就埋在这。
我把他的脸刚朝下放好,坑上就开始填土,急忙爬出来,一会儿那坑就填平了。
以后的四五天,每当我一个人在药铺里,风刮得呼呼响,耳边老觉得是那个王朗在说话。
有一个夜里,我已经睡了,突然听见门在响,唰啦唰啦,我心里还埋怨:这么晚了谁还来买药材?穿了衣服下炕,从门缝往外一看,竟然是一只狼!
这只狼一身灰毛,眼睛发绿,用前爪抓了一会儿门,卧来低声呜呜,又掉过头去,用后爪刨了土,土就撒在门上,又是呜呜,好像是让开门。
涧子寨一带狼多,这我是知道的,当然就不开门,还在门后又加了一道横杠。
那狼见不开门,就把什么东西叼着放在了台阶上,然后坐在台阶下再次呜呜地叫,叫过三声,转身才走了。
这一夜我没敢出门去尿,直到第二天太阳泛红,徐老板来了开的门,门口放着一个银项圈。
这明显是狼吃了或抢了谁家孩子,将孩子戴着的银项圈给我的,可狼为什么要把银项圈给我呢?纳闷到晌午,忽然明白,我把那个叫王朗的游击队员面朝下了没让埋时土石砸着他的脸,而可能是我听错了,他不叫王朗叫王狼吧,阴魂附了这只狼,来感谢我的?!
于是我在做好了晌午饭,端了一碗去埋人坑祭那些死鬼,就碰着了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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