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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2页）

老保长连爬带滚而去，卫士长就朝十八娃筛着双手说：&ldo;这柴火能用成?三个小灶一个大灶全煨黑烟啊?&rdo;十八娃朝他跟前走了几步，手朝井台上一撩，压低声音说：&ldo;有恁么好的劳力，看石头给你破不开!&rdo;

以后的日子，小牛郎就天天在小跨院里劈柴。

三十担柴摞起来像小山，小牛郎上去下来不方便，十八娃就叫卫士长给他卸了脚上的链子。

卫士长爱喝两口小酒，十八娃就把柜子里的陈酒给了他两瓶。

卫士长喜欢和侍卫班的弟兄打个小牌，十八娃就时不时地给他几个铜锅子。

十八娃把老连长侍候得脚后跟上都是舒服，十八娃也把小跨院的手下人使唤得心眼里都是服帖，连疑犯小牛郎也成了这伙人中的一员，谁做啥都要喊他过来帮下手。

小牛郎言短，面情又木然，有时候终日不说一句话，但他极有眼色，不论谁要做啥，心里一想他人就到了跟前。

老厨娘问他：&ldo;你做家务烧灶火咋恁手熟呢?&rdo;小牛郎答：&ldo;我本来就是烧茶炉的。

&rdo;

小跨院里，没人怀疑他这个身份。

小牛郎睡在柴棚里。

饭食上，是老厨娘混合了剩菜和锅巴一盆子端给他，端多端少他都吃完，不再把饭剩下。

稍有空闲，小牛郎就坐在院里劈柴，他劈了头遍劈二遍，头遍他把树桩子一破四瓣儿，二遍再破成镰把粗细，又整整齐齐地顺墙摞得一人高。

三遍是劈一次烧三天，那些镰把粗的柴节子，他又一根根地一分为三，均匀地摊开，白花花地晒了半院子，晚上了拢在一起，又用藤条扎成桶粗一捆。

大小灶房的伙夫来取柴，都夸说这柴火易燃又无烟。

卫士长听了心里十分惬意，就吩咐老厨娘吃饭了多给小牛郎俩蒸馍。

老连长偶尔坐了轿子去视察，去演讲，去应酬县城方方面面的邀请，但他老老实实遵照着十八娃给他的规定，晚上必须归宿，必须喝一碗参芪五味猪心汤‐‐‐因为他身子还虚着，严重的盗汗就是证明。

这一夜月黑风高，子时又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地漫天声响，让失眠的人心里发冷。

短胳膊挎娃子拎一瓶烧酒开了小跨院的偏门，门外的流动哨冻得缩成一团，鬼一般在雨淋中走过来走过去。

挎娃子朝门旁的木岗楼上蹬了一脚，骂一声：&ldo;狗日的人呢？&rdo;流动哨游过来，不满地说：&ldo;喝去了，搓去了，侍候卫士长去了。

&rdo;

短胳膊挎娃子把手中的酒一扬，过去一撩雨衣揽了流动哨的肩。

流动哨尻子往后坠着，俩人就推推搡搡而去……

柴棚里，小牛郎没有睡。

昏黄的油灯下，他一下一下地磨着斧头，巨大的身影在挤挤狭狭的乱物上晃动，斧刃上的白光反照着一张沉重的脸。

他上半身撑着胳膊在磨石上僵硬地动，一支童年的歌就在心中响起：发辫辫扎上红绳绳，窗纸纸贴上织女星。

星星星星当头照，你给我盖个娘娘庙；日头日头红彤彤，你给我盖个柴棚棚；月亮月亮白光光，你给我盖个小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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