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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满口苦涩,勉强咽下汤药。
一抬眼,便见谢诛寰正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
这神情落在他这张五大三粗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简直是……金刚垂泪。
等他喝完了,谢诛寰抹了抹泪,鼻子抽抽地继续开口。
“那年皇帝下令诛……诛我谢氏九族,你后来是如何逃脱的?这些年来你又在哪里?你是入了哪家仙门么?”
他连珠炮弹似的发问,“又是谁……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他一面说,一面紧紧抓着谢长亭的手,好似自己一松开手,失而复得的宝物就会消失不见。
谢长亭还未来得及应答。
便听一旁的时轶开口道:“是我。”
谢诛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你,什么?”
“是我将他伤成这样的,舅舅。”
时轶无奈道。
谢诛寰:“……”
谢诛寰:“?”
谢诛寰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你说什么?是你伤他?”
他脸色骤变。
谢长亭连忙道:“您听我解释,这其中有误会!”
谢诛寰厉声道:“这能有什么误会!
怀嘉,你说,是不是他逼你做了什么,啊?舅舅这便替你报仇!”
说着,挽了挽并不存在的袖子,眼见着手就要朝时轶身上招呼过去。
谢长亭:“……”
他连忙朝时轶使眼色,让他先行离开此处。
谁料时轶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舅舅!”
谢长亭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谢诛寰动作一停。
“他并非有意要伤我。”
谢长亭顿了顿,放软了声音,摆出许久未曾有过的、同长辈撒娇的态度来,“您先听我说——我八岁那年,被我师父所救,收作了徒弟。”
谢诛寰表面瞧着五大三粗的,背地里竟然很吃这一套。
他勉强收住拳头,脸色仍然紧绷:“你师父是谁?”
谢长亭:“上善门见微真人。”
谢诛寰一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谢长亭默了默。
“那年,离开京城时,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回忆骤然翻涌。
那时他衣衫褴褛、气息奄奄,被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抱起,放在了马背上。
对方身上有一股油然而生的亲近之感。
于是他悄悄睁开眼来,正巧望见车马走过路边长亭。
“我说家父姓谢,我叫……谢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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