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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ldo;你不是外国的？&rdo;她们说，&ldo;自己人好说呀，进来看呀，看上什么都给你便宜啦！

&rdo;

我们当然不敢再理，身后飘来的就是一句：傻&tis;！

&ldo;西安人怎么这样？&rdo;我的老板气愤了。

&ldo;打着亲骂着爱么，&rdo;我嘿嘿笑起来，&ldo;你听，你听……&rdo;

我让我的老板听的是歌声：走头的骡子哟三盏灯，白脖子狗朝南哇哇的声，赶牲灵的人儿过来了。

你是我的哥哥你招一招手，你不是我的哥哥哟你走你的路！

这是陕西有名的民歌，在西安，尤其在沙尘笼罩的天气里，听起来是别一番的滋味。

&ldo;你听得懂歌词吗？&rdo;我说，&ldo;这是给你唱情歌了。

&rdo;

我的老板驻脚细听的时候，歌声戛然却止了，回头四顾，店铺里的条凳上三个女人凑了一堆说趣话，一个人笑得从条凳上跌下来，而拴在门槛上的一只狗，埋头啃一根骨头，吞进去，吐出来，再吞进去再吐出来。

歌声是从哪儿传来的呢？不远处的槐树下，那个老头已经蹴了许久，现在用手在剔牙缝。

可能是风沙钻进了口里，一只手在牙缝里剔，一只手却在怀里掏东西，一时掏不出来，站起身了，穿着的是一件袍子，长过了膝盖。

&ldo;口安，&rdo;我的老板给我说，&ldo;那是个道士。

&rdo;

&ldo;哪儿是道士？&rdo;我说，&ldo;那蓝衫是菜场的工作服。

&rdo;

蓝衫人终于掏出来了，是个破旧的小录放机。

录放机可能卡了盒带，他摇着，又啪啪拍打了几下。

&ldo;原来是录放的，&rdo;我有点丧气，&ldo;亏了这么好的情歌！

&rdo;

&ldo;情歌？&rdo;蓝衫人并不看我们，只是继续摆弄他的录放机。

&ldo;这是窑姐儿拉客哩。

&rdo;

我愣住了。

多少年来，北京的舞台上总保留着这首民歌，所有的人都以为是爱的缠绵而感动着，原来竟是路边野店的妓女们拉客情景的小曲！

想了想，蓝衫人说的有道理，我们噢噢着，虽有一种被戏谑的难堪，却对这个枯瘦而邋遢的蓝衫人感兴趣了。

我们向他走近，并掏出了一支纸烟递他，他的录放机突然又出声了，几乎是撕帛碎瓶般地一阵激越的鼓点，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呐喊。

&ldo;这是&lso;安塞腰鼓舞曲&rso;么，&rdo;我挥了一下拳头，&ldo;多激越的旋律！

&rdo;

&ldo;是吗，你们喜欢穷人的艺术？&rdo;

&ldo;穷人的艺术？&rdo;

&ldo;听口音是打北边的首都来的？&rdo;

&ldo;是从北京来的。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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