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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3页）

好似下山后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的耐心，稍有愠色，立时丹田翻江倒海般就要无法自控。

在愤怒的顶点，更是气血上涌……

苏锦坐起来试着调息，他默声诵起凌霄诀。

此乃阳明洞天的基础心法，为祖师所创，调和阴阳，引正真气，使之短期充盈丹田流经四肢百骸，对于调养生息十分有益。

苏锦练了十年凌霄诀，许多字句都在内心熟读过千百遍。

他尝试着和平时一样去调息，的确舒适，可却始终觉得身体某个地方仿佛横生阻拦，虽对修行无害，只是多少降低了效率，但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循环了一个大周天，觉得胸闷仿佛好了许多，喉头那口血呕出来之后总算畅快了。

苏锦躺下，开始思索日后的出路。

唐青崖的话不能全盘否定，可他也未必就轻信了。

这人他还捉摸不透，带他上路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听着像个玩笑。

在阳明之时，谢凌很少向他说山下的事，更别提武林各门各派，以至于他对于&ldo;唐门&rdo;二字几乎知之甚少。

这门派居于蜀中，有数百年的基业，门人行踪诡谲，据说每个都是顶尖的刺客，虽后来开始做些正经营生也耐不住旁人提起时面有戚戚。

思及此处，苏锦翻了个身，脸孔朝外隔着一层床帐看向唐青崖的方向。

那人本已悄无声息许久，却在苏锦翻身的那一刻突然开口道：&ldo;你是不是在怀疑我？&rdo;

心思蓦然被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受，苏锦沉声道：&ldo;你没休息？&rdo;

衣物摩擦的声音，似是唐青崖从坐正变为了歪歪扭扭伏在桌案的姿势，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苏锦的声音，自言自语道：&ldo;你遭此大变，对周围都充满了警惕，其实是件好事。

我猜你现在最想回会稽去。

&rdo;

苏锦道：&ldo;怎么，不可以么？&rdo;

唐青崖道：&ldo;那些人如果还没离开，你回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rdo;

苏锦沉吟片刻，问道：&ldo;天亮之后你打算去何处？&rdo;

唐青崖道：&ldo;问得好……我要去一趟洞庭。

&rdo;

苏锦奇道：&ldo;去洞庭做什么？&rdo;

唐青崖笑道：&ldo;眼看立夏就要来了，到洞庭自然是去赏荷花。

&rdo;

他言毕，仿佛十分得意地品了一会儿风花雪月的回忆，末了感觉好像能听到床榻上那位的磨牙声，好心提醒道：&ldo;你的内伤还没好全呢，别又气得吐血啊。

&rdo;

这话灌进耳朵，苏锦不由得一凛：&ldo;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是……&rdo;

唐青崖叹了口气，他起身径直掀开了床幔，挂到旁边的铜钩上。

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窗外，黑夜正要完全过去，天边一缕破晓行将照亮。

&ldo;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亲眼目睹过一位武功卓绝的前辈疯癫致死。

他的境界不知高出你多少，但练的功法却无人知晓。

我只看得他为了维护妻女的名声，独自一人面对前来寻仇的千军万马，而后被对手污言秽语激得双目发红，最后大开杀戒，不得善终‐‐和你傍晚那时挺像的，我见你戾气很重，想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最后的惨相，实在不忍，于是出手相助了。

&rdo;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无奇，与惊心动魄的内容毫不相配。

隐约能从这往事中窥见一星半点，他不自禁地想到了阳明洞天，难道也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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