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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两点多,&rdo;康庆下床,拿了杯水过来,&ldo;喝点水再睡,还早着呢。
&rdo;封悦借着康庆的手,喝了两口,总算从刚刚那股虚弱无力里恢复了,他坐起身,楞楞地,有点走神。
康庆整整他身体周围的被子,伸手搂着封悦的肩膀,扭头观察他的气色,做梦的时候喘息那么急促,把他吓一跳,以为是犯病,封悦的哮喘这两年经常在半夜发作,让人担心。
&ldo;上午就要走?&rdo;封悦点点头,脸贴住康庆的肩膀,眼睛看着落在窗外摇曳的月光:&ldo;康庆,我想一个人去阳台上站会儿。
&rdo;&ldo;去吧!
&rdo;康庆说,&ldo;多披件衣服,外头起风,冷了。
&rdo;下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地干净,清清凉凉,更深露重。
封悦披着外套,双手撑住栏杆,沉溺在夜半时分宁静的庭院深处。
雪白的月光如洗,好像很多年前,一个又一个夜晚,他从来也不曾珍惜过。
他慢慢地闭上眼,往事象迂回的河流,去而复返……
第二章
康庆站在门前,看着封悦的车消失在庭院的尽头,半天也没动地方,直到阿昆叫他,才回过神,然后走回书房,一个人在里坐到晌午,也没出来。
这些年来,阿昆觉得康哥真是变了,时常这么沉默地坐着,少有象以前那样发脾气骂人的时候。
只有和二少在一起,才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时而会随性地摸摸二少的脸,那种亲昵和倚赖,流露在举手投足之间,亲切而自然。
只是有要猜出康哥的心事,可比以前难多了,他减少了和任何人接触的机会,素日里除了必须应酬的律师,会计和那外面那些显赫的名字,康庆几乎不怎么太跟人交往。
那个时常跑去夜总会寻欢作乐的波兰街老大,是一去不回,变了个人似的。
有时候阿昆不得不这么想,这也许就是柏林道的魔力,住进来的人,就要按照柏林道的规矩办事,再也不是那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波兰街了。
阿昆敲了敲门,问康庆什么时候用午饭,结果康庆却和他说:&ldo;封悦应该到了吧?&rdo;
&ldo;哦,应该到了。
&rdo;阿昆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两点。
&ldo;打电话问问阿宽,一切都顺不顺利,&rdo;康庆说着,又补充一句:&ldo;又要下雨了吧?让阿宽看着封悦,别让他淋到雨,还有,准时督促他吃饭……&rdo;康庆似乎还要说什么,结果大概自己也意识到有多么罗嗦,皱眉挥了挥手,让阿昆出去了。
象这种&ldo;鸡毛蒜皮&rdo;的小事,康庆并不经常直接打电话给封悦,怕被嫌弃爱念叨。
阿昆也觉得,一涉及到二少,康哥确实格外黏糊,什么都爱管,连穿衣吃饭这种,也是忍不住要叮嘱。
有一次,市政府通过的议案,让康庆顿时损失了几千万,阿昆想康哥在那些政治人物身上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关键时刻,却没顶住,肯定要大发雷霆的吧?结果在车上,康庆打电话回去,竟然问二少吃过午饭没有,吃了多少……当时阿昆真是觉得康哥是不是被谁洗脑了呀?……封雷的墓地,靠着一片浓厚深密的针叶林,取&ldo;长青&rdo;之意,地势很高,可以眺望不远处,经年不枯的滨江流水。
封悦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看着封雷和俞小发的照片,并排在一起,封雷脸上没有笑容,小发那双黑黑大大的眼睛,象惊慌的小鹿,如果不认识他本人,没见识过他刁钻的脾气,会被这样的照片迷惑,以为他是个单纯乖巧,对什么都好奇的少年。
五年前意外发生时,锥心刺骨的疼痛,已经不再强烈,只是当时感觉突然被推到世界末日的惶恐,还是记忆犹新,而那些悲恸,渐渐地沉淀成一块不灭的伤疤,就象他肩头的旧伤,永远无法痊愈,会在阴冷cháo湿的天气里,闷闷地,酸痛不停。
封悦觉得累了,在墓地前,靠着封雷的墓碑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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