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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桂花说:啊,啊你要回来啦?是大后天擦黑到吗,那我去车站接你!
丈夫说:不接了,面揉好,人洗净,等着!
这话越传越成了笑话,老皮要大家封口,追问过墓生是不是你说的?墓生说公社办公室主任问过这事,他只说任桂花接了她丈夫的电话,别的一个字都没说。
墓生给老皮发咒:我要多说一个字,我嘴是拉屎的,让龙抓我!
一连三天,他见了老皮就发咒,老皮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吧。
墓生说:可你老瞪我。
老皮说:我是大眼睛,看你就是瞪你啦?!
墓生这才脸上活泛起来,主动给老皮学了几声牛叫。
※※※
采编秦岭游击队革命史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我是要离开过风楼公社了。
这一日天上只有一朵云,又白又大,像是堆了个棉花垛,我去向老皮告别,老皮在上院里又召开着各村寨的干部会,而墓生一个人在院外的树下坐着。
墓生一只手拉扯着自己的嘴,我才要笑他:你以为你也是老皮书记呀?!
却见他把嘴拉扯得四指长了,另一只手就在嘴皮子上又是拍打又是拧掐,嘴角就裂开了流血。
我说:墓生你这干啥?墓生见是我,眼泪汪汪地说:我教育嘴哩!
我说:嫌它吃得多啦?他说:它说错话!
我说:说了啥错话?他说:我再给你说,不是把错话又说了一遍?他的嘴开始肿起来,唏,唏地吸气。
会议结束了,老皮知道我在院门外一直等他,他又训斥墓生不通报一声,墓生说是我并没有说要见书记么,他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晰。
我给老皮说墓生把自己嘴打烂了,老皮看了一眼,说:该打!
拉我进屋去喝茶。
老皮告诉我,过风楼公社连续五年都是先进单位,而省上评劳模,县上报上去了三个人,最后当选的就只有他,明天他就要去领奖,希望我不急于走,等他回来了再好好叙些话,隆重地欢送我们。
我当然是恭贺他,答应等他回来。
老皮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说:这就对了么,不能让我有太多的遗憾呀!
我说:你还有什么遗憾?他说:有呀,匡三司令就没有来看过那棵杏树么!
他让我等他回来了一块去棋盘村杏树那儿再留个影,在我返回后拿上照片给匡三司令再捎个口信,就说过风楼老区人民想念司令啊!
我说我不一定能见到匡三司令,如果有机会,肯定要转达的。
老皮还告诉我,虽然匡三司令没有来看过那棵杏树,但他一直认为杏树给过风楼带来了福气,他想出了一个点子,也就是刚才会议的内容,要给杏树过生日。
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人是有生日的,草木也有生日,比如三月二日是兰花生日,四月十八日是荷花生日,八月八日是桂树生日,杏树也应该有生日,匡三司令是四月二十九日生的,就把杏树的生日定在四月二十九日,而且要固定成一个节日。
今年的四月二十九日快到了,要求各村寨加紧排练,到时全公社举办歌咏比赛。
老皮说:你最好多留些日子,看看热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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