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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秦娘子，我知你市井识人多矣，还要劳烦您替我办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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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看她言辞利落，目光澄净，全无一丝悲伤过度神智昏聩的样子，反而说话间沉静自制，举止得宜，又隐隐有一种自上而下的高贵凛然之感，忍不住应声道：&ldo;单凭夫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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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描金竹匣子下来，打开给秦娘子看，里头居然一条一条码着的都是金条，卢娘子在一旁都忍不住呀了一声，宝如道：&ldo;这是黄金五斤，是从前许宁留给我们母子存身所用，如今我想请秦娘子替我拿去选一家镖局，请托最好的镖师和护卫，护送我前去蜀地寻夫，又另外招募擅长攀登、身手敏捷之市井奇人，越快越好，以七日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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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吃了一惊道：&ldo;蜀地虽然如今匪乱稍平，却是无商队镖局肯往那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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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道：&ldo;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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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叹了口气道：&ldo;便是如此，只要请人前去便好，何必非要你一个弱女子前去涉险？那边尚有流寇四处流窜，你的子女都还如此小，如何能离了母亲？&rdo;

宝如道：&ldo;我不去恐怕他们不尽心，儿子女儿有我爹娘看着，再劳烦秦娘子多多看顾，京城天子脚下，必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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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卢娘子也忍不住开口了：&ldo;许夫人，容我冒昧进言，许大人将这积蓄留给你们母子，自是希望你们衣食无忧，他是朝廷命官，地方官员也必不会坐视，定然倾尽全力搜索，仍是搜索不到，你在这里雇人千里迢迢前去，耗费何止数万钱？只怕仍是搜索不到，到时候白白将许大人留给你们的财产白白填了进去，你一届弱女子，将来进项艰难，如何拉扯两个孩儿长大？我是吃过苦的，深知其中多少不易，不若耐心等待数日，兴许便有佳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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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点了点头道：&ldo;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做了以后后悔不后悔我不知道，不做一定会后悔，这些金子是他留给我的，我用在他身上也算还他一场深情，至于孩子，有我一口吃的，总有他们一口吃的，再则……&rdo;她微微抬起下巴，看往外头那明净春空，凝眸许久才淡淡道：&ldo;若是命该如此，我也迟早有这一天，这其间的岁月，原都是我们努力挣扎偷来，覆巢之下无完卵，尽力而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甚么好可惜的。

&rdo;

秦娘子看她说话大有弃世之念，心下暗自着急，面上仍道：&ldo;许夫人，有些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只觉得日子艰难，连一日都捱不下去了，只是过了许久以后，回头看去，也不过觉得也就那样。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便是深陷污泥，也从未觉得自己便不能活得好，哪怕是只能活一日，能笑的，我也绝不让自己哭着过，虽已无白首之人，却有岁月可堪回首，哪怕是爱恋痴愚贪婪嫉妒，也是绝不逊色于别人的人生，更何况你还有孩子，他们将来过得如何，全看你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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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抬眼看她良久才笑道：&ldo;秦娘子……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从前真的认识你吗？居然这一次，我才算真正认识了你，你原来也是会说这样话的人，我以为你是个难得的冷静通达稳重明白之人，从来不知道你原也是这样的性情中人，我活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透过一个人，甚至是自己‐‐然而这一刻我十分清楚明白，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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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你们所说，也许我在家里等着等着，他自己也会回来，一切都大圆满大欢喜，我既不会损失钱财，安稳健康守着孩子等着他回来便好，但是这样以为了孩子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苟且偷生，以努力也没有用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贪图安逸懦弱自私，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这样的唐宝如。

如若许宁真的殉难，将来孩子长大后，我告诉他们，当年他们的父亲是如何的英勇忠烈，然后孩子们问我：母亲，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那个时候，我应该回答什么？我应该告诉他们，我用你父亲留下的金子，把你们安安稳稳地抚养长大了，如今你们可以去找你父亲了！

他们的父亲曾待我如何，我又该是以如何来回报他？&rdo;

秦娘子哑然，卢娘子不知想到什么眼圈一红，似有所感，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有些哽咽道：&ldo;许夫人……我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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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温和道：&ldo;没有谁不如谁，都是自己选的路，就算如何难走，只要依心走完，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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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喟叹了一会儿站起来接过那匣金子道：&ldo;定不负娘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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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低声道：&ldo;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不得自由，只能劳烦秦娘子了，还请瞒住我爹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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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娘子起身深深行礼，卢娘子也起来道：&ldo;先父也曾有些故交在六扇门的，我托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愿意与娘子同行，莫要小看这些捕快官差，他们黑白两道都熟，又常年查案在外，能耐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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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忙深深鞠躬道：&ldo;有劳卢娘子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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