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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
事实上我们之间清白如水
“我一天不见你,心里就慌慌的,没有办法抑制……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立刻找到你,说几句话,哪怕从老远看一眼也好。”
摘抄了一段小说中的对话,我以为这就是我现在想说的话。
虽然我和甜妹待在一起的机会很多,但是顶多也就开开玩笑、说点蒙蒙眬眬的暧昧话,彼此之间却从来没有向对方勇敢地吐露过一句“爱”
的言词,更没有传递过纸条或书信之类的东西。
短短二十多天的交流,似乎我们上个世纪就认识,谁都没有奇怪感情会发展到这个份儿上。
早晨挑水,遇见富贵。
他发现我是从上沟里去挑水的,就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在下沟里挑?”
“上面有人挖土,把下沟里水弄稠了。”
“挑回去搁一阵子不就澄清了?”
“家里急用!”
我红着脸辩解道。
“急着干啥?烙馍?那也用水?”
富贵一脸不屑的神情,仿佛成心不给我台阶下。
也许他早看出了我与甜妹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只是老装作不吭声罢了。
太阳发狂地晒着干渴的土地,同时也晒枯了靠天吃饭的村民们的心。
到处在叫嚷,在埋怨,在叹息,可到处还是炽热,没有半点下雨的兆头。
于是泉湾的溪水便成了金子,没日没夜地被寸口径大小的水泵抽着,东家求西家争,忙坏了有水泵的人。
顾永宝直接在水库旁盖了一间小房,整日守在其中,一面养鱼,一面“卖水”
。
说是人家养鱼,却没见丢进去半条鱼籽,水库里原来就有的鱼倒被他用网打出去吃了或送人了——每每打鱼时,队长、会计以及先富起来的小个体户们,就都争先恐后地往水库边上跑。
庄户人家是不沾边的,只有一些半大孩子,一边远远地爬在浅水边玩水,一边瞅准时机,在顾永宝他们上网前乱糟糟的当儿,趁机抓起一条或两条蹦跳在网外的鱼儿,飞一般逃了回去……不知道人家是承包了“养鱼”
的权利,还是整个水库都被他买下了,反正住在水库边上的人们若是想用水,对不起,先掏钱!
我在各个地头都转了转,大多禾苗已被晒枯。
回家听到院后闹嚷嚷的,问及杏花,原是顾永宝正在殴打黄芳的大哥。
自“偷狗事件”
发生后,黄启就很少在村里抬起头走过路,如今又犯在他的手里,真是冤家路窄。
我刚走到水库边上,就见顾永宝正两手插在腰间骂人,嘴两边尽是唾沫:“x你妈还由了你了?老子吃上是干啥的?看都看不住,一不小心就让你把水偷走了!
今天我把你的本事见一见……”
黄启跟老婆站得远远的,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焉得一句话也没有。
因连日抽水,水库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黄启便在水库上游拦了一道小堤,存了点水想自己抽,这就把顾永宝给惹恼了——挣不了钱,他当然会恼。
只是没人会问,顾家即使把整个水库都归为己有,难道把那些从地下冒出来多少年没有干涸的泉水都买下了吗?如果他没有能力买取,又有什么权力什么道理干涉人家黄启呢?
我正在考虑这些细节时,黄启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他的婆娘正要去堵顾永宝挖开的小堤决口,就见顾永宝飞跑近前,一脚一拳下去,黄启老婆便“扑腾”
一声掉进小坝里,俨然一个小鸡被扔进了水里。
于是她便在水里大哭大喊起来。
黄启看不过,翻身跑上小堤,与顾永宝扭打在一起,有人便上前去劝解,吵闹成一团。
我没有动。
我的一颗门牙被他打碎还没有长全呢。
真正跻身社会,真正跟这些蛮不讲理的亡命徒打上交道,我才深知自己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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