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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些纳闷。
我记得秦恪说起过他那把砸掉的吉他,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吧。
“——我也很羡慕你。”
秦恪说,“你喜欢画画,也能够一直画下去。”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右手那处畸形的骨节。
“我还好吧。”
我说,“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喜欢。”
我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说谎。
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那段惨烈的过往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
秦恪笑了笑。
他给我说,他曾经也是这样觉得的。
故事是很简单的故事。
其实世界上所有痛苦的故事想轻描淡写地讲,最后其实也就真的只有两三句话,但往往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两三句话,就是一个人怎么也逃不出的人生。
“我和我姐都在秦家,都活得挺边缘的。”
秦恪说,“我们家小孩子很多,多到你大概想象不到,这大概也是这种大家族的通病了吧。”
他笑了一声,像是调侃,“我和我姐算是各怀鬼胎的孩子里玩得很好的。
没饭吃的时候给对方互相留饭,有的时候也会一方放哨、另一方偷偷跑出去玩,或者学校请家长的时候给对方撒谎、伪造签名。”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们吵架了。”
秦恪的声音很平静,“我和她都喜欢音乐,我们也组了一个乐队。
我们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吵得那么激烈,但是是第一次那样没办法收场。”
“她否认我的作曲,而我无论怎样都没办法向她低头。
我们都说了很难听的话。
她看着我,嘴唇气得发抖,然后背着她的吉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那晚是我第一次尝试演出,她没有来。”
秦恪说,“我拿着朋友给我录下的录音带,以为她还在生气,踌躇着要不要去找她,但我怎么都没想到,那次吵架,居然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她出了车祸。
对方司机酒驾,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抢救了两天但还是死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晚还要自己开车出来,去医院收拾她仅剩的遗物时,我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从那把破碎的吉他旁边找到她的手机,看到了那次导航的终点——我第一次登台演出的livehouse。”
秦恪的表情和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没有任何起伏一般,“我不知道吉他弦原来也可以那么锋利。
朋友找到我的时候,他说我满手是血,脸上全是泪水。”
“也许听上去很难理解,但我再也没办法碰吉他了。”
秦恪说,“我不能忍受那个晚上站在舞台上的自己享受着万众瞩目、心中还充斥着对她的沾沾自喜——我的一次赌气,代价却是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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