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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周围太安静了,天地间好似仅剩脚下这一条路,身边这一个人。
黄昏融进道旁的银杏树,散落在泛着涟漪的琉璃色海面,时间好似有了可以触碰到的质感,绵延柔软。
林潮生干净的脸庞清晰地映在陆辰风眼中,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痒,蛮不讲理的,就是想再多听一听对方的声音:“嗯,需要。”
林潮生说:“生日快乐。”
迈出的下一步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指尖的棒棒糖停止旋转,陆辰风脑际有一瞬的空白。
回神后不难猜测林潮生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毕竟入住客栈是需要登记身份证的。
只是这句祝福来得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实实在在地撞在了心上。
去年的生日是在病房里过的,守在父亲病榻前,陆辰风嚼着医院的饭,听见医生的惋惜,感觉自己的处境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块浮木,即将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依靠。
林潮生道:“寿星,晚饭想吃点什么?”
浮木好似靠了岸,虚浅的脚步总算踩实,偏头对上一双坏笑的眼睛,陆辰风觉得林潮生是不是有意想看他感动又局促的样子:“都可以。”
林潮生:“一点要求没有吗?”
陆辰风坦诚地答:“有,你来做。”
稀寥树叶从头顶飘落,余晖的金红笼在两人肩膀,林潮生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音量低得像在自言自语:“虽然这句话可能说得有些晚了。”
再轻的呢喃,陆辰风也能轻而易举地捕捉,毕竟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赏景上。
林潮生抿唇道:“你能留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还是书架旁边的那张木桌,等生日餐的时候,陆辰风滑开屏幕点进去微信,才看到几条未读的生日祝福。
卡着零点发来信息的,是方毅。
陆辰风依次回复完,收起手机打算选一本书读,不料注意力还不如白天呢,心情因林潮生的存在变得万般复杂,一时让他的兴趣短暂抽离书籍,更想多看几眼林潮生的客栈。
目光流连厨房的方向,实在难掩内心的焦急,陆辰风唇角延展出无奈的笑,扶额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鬓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嗷嗷待哺”
的感觉了,陆辰风望向端着餐盘朝他走来的林潮生,本该放回原位的书籍却忘在了桌子上。
“菠萝饭等下再吃。”
不大的方桌摆满了碗碟,推到陆辰风眼前的是碗清汤面,林潮生把筷子递给他,“毕竟是生日,仪式感很重要。”
陆辰风诧异地问:“什么仪式?”
“挑高寿啊。”
林潮生坐在他对面,双臂交叠,眉眼带笑,“第一筷,尽可能往高了挑,挑得越高,活得越老。”
北方人的习俗,陆辰风虽没这么做过,但略有耳闻。
筷尖儿杵进面碗里,转动手腕用力一搅,缓慢向上拉提,两个三十左右的大男人,紧张地盯着面条的高度,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实在有些难以言说的滑稽。
简伊迷茫地眯缝起眼睛,这俩是在干啥呢?不高不低的位置,从俯视桌面到平视,面条滑下筷子,陆辰风笑着耸了耸肩:“劳烦林老板给算一算,我能活到多少岁?”
林潮生一本正经地摸摸下巴,拖长一声“嗯”
,假装思索,而后将眼角弯成了月牙儿:“长命百岁。”
在陆辰风的印象里,这还是林潮生第一次全程陪着自己吃饭,倒是没认认真真地守着,时而抬臂把参差不齐的书脊推成一线,时而整理收纳盒中收到的明信片,只是偶尔会询问一句:“味道怎么样?”
夜幕降临,陆辰风回到自己房间,推门迈去露台,坐下身时取出兜里那根橙子味儿的棒棒糖,剥开包装含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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