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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她轻轻失声，明幽岩却反过来安慰她：&ldo;没事。

吓到姑娘了么?&rdo;明幽岩咳嗽着，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努力伸出手，想把衣襟掩起来，&ldo;已经没救了……不必费神。

&rdo;

白螺将手指拔出，嗅了一嗅，一股腐败的尸体气息扑鼻而来，不由得变了脸色：璇玑穴本是人身上的十二死穴之一，只要稍稍用力便会致人死命‐‐然而此刻她几乎穿透了他的胸骨，他却毫无反应!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ldo;恕我直言：到了现在，阁下到底算是什么呢?&rdo;

&ldo;我也不知道。

&rdo;许久，明幽岩睁开眼睛，叹息了一声，&ldo;从三个月前死里逃生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rdo;

白螺看着他，他的眼神已经污浊，然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她将手指擦拭干净，道：&ldo;这是尸毒，已经深入肺腑。

&rdo;

&ldo;我知道。

&rdo;明幽岩淡淡，额心那一道红痕如血般可怖，&ldo;再过上七天，等灵台泯灭，我便会丧失神智，彻底成为一个怪物了。

&rdo;

&ldo;……&rdo;她不料他内心居然明镜也似的，一时间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小心地掩好他胸口的伤处，低声：&ldo;这到底是……&rdo;

明幽岩沉默了一下，道：&ldo;三个月前，我去了一趟潭州。

&rdo;

潭州!白螺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潭州本是繁华之地，曾有四五十万户人家，人烟茂盛，水陆交通便利。

然而建炎四年正月，金国大将兀术率军从江西分兵入湘，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迅速于正月二十四日抵达潭州城下，派人传令城中之人投降。

潭州军民誓不屈膝，在太守率领下殊死抵抗了十数天，令金兵损伤惨重。

城破后，兀术大怒，下令屠城。

一场持续了六天的空前大屠杀，令城中百万百姓一夕化为冤鬼，等金兵退去后，曾经繁华的潭州已经沦为废墟和修罗场。

然而，这个城市的灾难还不止于此。

仅仅一年后，绍兴元年，利州观察使孔彦舟举兵背叛南宋，率巨舰数千从水路进犯潭州，攻陷城池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刚刚恢复一些元气的潭州城又一次遭到致命打击，那些侥幸逃过金兵屠城的百姓被叛军屠戮殆尽，从此彻底沦为荒无人烟的空城。

两场接蹱而来的大难之后，昔日繁华的城里再也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尸体堆满了大街小巷，白骨曝晒于集市，乌鸦恶犬群集撕咬，恶臭传出几十里外。

连白日里也是阴风惨惨，日光昏暗，时有旋风呜呜集于空巷，至今凡是有斗胆进入城中的人，从未见生还过。

‐‐那样冤魂恶鬼云集的死亡之地，这个人竟敢孤身深入!

白螺叹了口气：&ldo;你就是在那儿被咬了么?&rdo;

明幽岩抚摩着胸口的伤处，阖上了眼睛：&ldo;入城开始，我就抱了必死之心。

我让灵宝在城外等我七天七夜。

如果第八天早晨不见我出来，就设坛替我收魂。

幸运的是，我居然出来了‐‐&rdo;他叹了口气，&ldo;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lso;活着&rso;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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