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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人都喝高了,老黑说他要娶四凤,三海说那你喝完这一坛子酒了我给四凤说,老黑抱起酒坛就喝了。
这当儿三海爹和人在院门外吵架,原来三海家的狗是公狗,一直去找街上一户人家的母狗,人家撵一次它来一次,越撵越来,今夜里竟然两个狗到他家房顶上哭。
三海爹说:狗会哭呀?那人说:就是哭哩!
三海爹说:要哭也是母狗哭。
那人说:公狗不勾引母狗能哭?吵声大了,老黑出来,说:狗哭哩,让我看去。
几个人去了那户人家,果然两只狗还在房顶上哭,老黑说:哪个是你家的母狗?那人说:左边的。
老黑一扬手枪响了,母狗从房顶上跌下来。
老黑的枪又指着那人额头说:知道我是谁不?以后敢再寻我丈人家的事,我也给你子弹吃!
那人吓得倒在地上,老黑也倒在了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老黑是在三海家醉了一夜,三海爹问三海,老黑怎么说他是丈人?三海说,老黑是喝多了,要吓唬那一家的。
第二天老黑醒来要走时,想见一下四凤,四凤在厢房里就是没出来。
※※※
七月十五那天,老黑去县城办公差,不想却在城隍庙遇见了表哥。
城隍庙没啥出奇,庙门外的银杏树却是县里一景,它粗得要四个人拉着手才能围一圈,高三十多丈,树叶金黄的时候,傍晚里能把城隍庙楼都耀得光亮。
可是,已经连续半个月了,银杏树上冒黑烟,黑烟大得全城人都能看到。
其实不是银杏树遭了火灾,是莫名其妙地飞来大量的蚊虫,黑乎乎一片出现在树冠上空,一会儿旋成草帽状,一会儿又扯出几个条状,远看像是烟雾。
这烟雾每天生一次,每次有两锅旱烟工夫才消失。
老黑跑去看稀罕,忽然觉得有人戳他腰,唰地转过身,盒子枪就举了起来,一看,却是表哥。
表哥是万湾坪人,家里殷实,一直被送去省城念书,十多年再没回来,突然见到,人还是那么俊朗,多了一副眼镜,又有着几分儒雅。
表哥说他三个月前已经到县立中学当教员了,而且名字改了,叫李得胜,老黑也说他现在在正阳镇公所保安队,是个排长了。
两人一文一武,去了一家小酒馆喝酒,临分手,老黑说:以后有啥事就说,我给你摆平!
李得胜真的时常来找老黑,但他没事,只是来喝酒,送给了老黑一本书。
老黑不识字,没有要书,看上了李得胜一条宽牛皮腰带。
老黑系上了皮腰带褂子就老敞着,再别上枪,从此走路身子前倾着。
老黑却好奇省城里的事,李得胜就说国家现在军阀割据,四分五裂,一切都混乱着。
老黑说:这我知道,谁有枪了谁就是王。
李得胜又讲省城里的年轻人都上街游行,反黑暗,要进步,军警和学生经常发生流血冲突,好多人就去投奔延安。
老黑说:是不是有共产党的那个延安?李得胜说是共产党的延安,那里有苏维埃政府。
老黑说:镇党部整天喊着防共的,这事咱不说。
李得胜也就不说了,拉老黑又去喝酒,老黑一喝多了就说四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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