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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ldo;为何？&rdo;

外族大汉眼巴巴地看过来，惹得关素衣轻笑，&ldo;因为他的学说不合时宜，可修身齐家，却难治国平天下。

弟子请学稼，子曰焉用稼，于是久而久之，儒生多以读书为荣，劳作为耻；遇见临阵脱逃的士兵，听说对方要回家尽孝，侍奉父母，他非但不追究刑责，反倒大加赞赏，倘若宣扬出去，只会令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终致边关无人抵御外悔。

不劳作，焉有饭吃？不御敌，焉有命活？这样的官员哪个皇帝敢用，也不怕年过去将邦国治成一片赤地，而满街都是之乎者也的儒生，临到对敌、劳作，呼啦啦一下全跑光，美其名曰回家尽孝，这叫上头怎么说？&rdo;

圣元帝深以为然地点头。

关素衣继续道，&ldo;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儒家学者的劣根xg，早已暗藏在这句哲言中。

天下通达，圣主贤明，于是儒生就都跑出来当官；世道黑暗、昏君祸国，于是儒生就都躲起来保全自己。

这便是他们的处世之道，美其名曰&lso;明哲保身、进退自如&rso;。

然，倘若人人都像他们那样只顾保全自己，不顾天下苍生，战乱如何平息，邦国如何一统，政治如何昌明，生活如何安定？正因为有那千千万万挺身而出的义士，洒热血抛头颅的兵将，辛苦耕作的农夫，采桑种麻的村妇，甚至于屠戮满城的枭雄，才有了诸侯覆灭，战乱止息，魏国建立，才有了我们现在和平安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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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说的好！

&rdo;秦凌云端起酒杯，畅快大笑，&ldo;就凭你这番话，咱们当浮一大白！

儒家小儿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懦弱无能，没有担当，偏又酷爱争权夺利，一个二个全他娘的是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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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帝听入了迷，正慢慢咀嚼这些话，却又闻关素衣冷道，&ldo;侯爷莫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儒家学派虽说盛产伪君子，但也有真正忧国忧民的仁人义士，譬如我祖父和父亲。

&rdo;沾了一点茶水润喉，她话锋陡然一转，&ldo;论平等清明，儒家不如法家，论兼爱天下，儒家不如墨家，论保卫邦国，儒家不如兵家……但儒家却有一点，是诸子百家难以企及的，亦是皇上最为推崇的，单凭这点，便足以令他做出&lso;推明孔氏，抑黜百家&rso;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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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哪一点？&rdo;圣元帝呼吸微窒，人也凑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ldo;若说法家是帝王之术，那么儒家便是御民之术，或者说愚民之术更为贴切。

儒家把人分为三六&iddot;九等，以宗族礼法、仁义道德加以约束，以中庸、宽和、博爱加以驯化，主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温良恭谦。

久而久之，子不敢犯父，妻不敢犯夫，庶不敢犯嫡，幼不敢犯长，下不敢犯上，臣不敢犯君，于是四海平定，家国安宁。

反观法家，主张以利诱之，以害驱之，以权压之，君王不敢相信臣下、妻妾、儿女、兄弟，故时时加以戒备；诸人亦不敢相信君王，总也免不了猜忌。

天长日久，君王以bào&iddot;政相压，臣下以反叛还之，偌大邦国顷刻间分崩离析。

法家的军国主义与君王集权，的确利于壮大实力，但也很容易反噬。

君王集权本为法家思想的核心，恰恰也是它不可恒久的弊病，若披上儒家&lso;君轻民贵&rso;的仁爱外衣，便能尽揽民心，稳固社稷。

所以无论是法治还是仁治，都太过片面，二者融合，辅以外儒而内法，方为治国之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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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帝心脏狂跳起来，锐利的目光恨不能把黑纱灼穿一个大dong，将女子此时此刻的表qg尽收眼底。

她竟三言两语就戳破了他所思所想、所谋所图、所作所为。

外儒内法，一字不差。

这正是他苦苦思索了无数个日夜方总结出的治国之道，却被她说得那样透彻，生动，鲜明。

他反复思忖，反复回味，反复品评，于是越发沉迷。

好，好一个关素衣，好一个帝师之后，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该说是朽木开出繁花才对！

&ldo;夫人若是不嫌忽纳尔粗野，可否与我共饮三杯？&rdo;为她聪明绝顶的头脑，锐利如刀的口舌，dong若观火的眼眸，和那奇妙的，与自己合二为一的思想，便足以令圣元帝欣赏、赞叹、心悦，继而共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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